王順民
中國文化大學社會福利學系教授
中華民國晴天社會福利協會創會理事長
桃園市愛力社會福利協會創會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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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關到〈社會救助法〉的條文增修工程，實有其與時俱進之延伸性思考的必要。

話說：從2015年12月30日修正公布後的〈社會救助法〉（以下簡稱社救法），施行已近10年，這也讓社救法是有其進行相關條文增修的迫切、必要性，對此，主管機關在其所羅列的修正重點，包括：（一）為鬆綁人籍合一才能申請規定，將依各地標準訂定最低生活費、放寬工作能力認定及家庭財產計算範圍，另增列55至60歲、二度就業婦女、長期失業者、更生人、街友等就業不利處境者，設計工作收入多元折算機制等；（二）增訂實物給付專章，以多元方式提供經濟不利處境民眾或家庭日常生活物資協助，並規定相關運用管理規範，積極結合各項資源協助街友居住、醫療、就業等多元自立服務；（三）鼓勵低及中低收入兒少累積脫貧資本，就學期間打工兼職收入及畢業後至次年底工作收入不納入家庭收入計算，另外，學生出國研修或實習，福利身分將不受影響致中斷；以及（四）檢討調整最低生活費標準，各地變動超過5%以上時，依照當地可支配所得中位數60%訂定等。

雖說，上述的條文增修工程，已然是方方面面且想方設法進行可能各項的解套對策，但是，『抗貧』乃是一項永無止境的對戰工程，貧窮不僅不會消失在人類社會，乃甚至於會以不同的樣貌、型態、內涵，呈現在不同時代脈絡的生活世界。冀此，在這裡的思辨真義：何以近10年未曾啟動社救法的條文增修工程，這方面除卻有其包括行政端、立法端、民團組織端在內的共責議論外，復加對於從單一到多重弱勢族群的社會性漠視、社會性歧視，抑或社會性清理（social cleanup）和社會性清除（social purge），這才是當代台灣公民社會裡一項需要嚴肅看待的文明化課題。

誠然，作為單一現象的「貧窮」，背後實乃進一步糾結合併行為、多重議題、不同需求及其分流處遇的複合性變項，如此一來，對於社救法增修工程的針砭之處，理當是要有整全多層、規範工具的綜融性考察思辨，這是因為：

首先，社救法的依法辦理施行，還是還原回到社會安全機制設計的運作框架，對此，包括由上而下且一體適用的社會保險制度、福利津貼制度，以及由下而上和因地制宜的社會救助制度、福利服務制度，直指出來的乃是從自助、互助到協助、他助的社會安全運行過程，何以會出現無助、無力的人生困境，特別是此一加惡的演變過程，究竟係屬於不可抗拒的風險無法規避事件，還是人為性質的需求難以滿足處境；連帶地，擺盪於『值得救助者』和『不值得救助者』之間的衡平拉扯，一方面須思辨意願問題、能力問題及其結構性限制問題之間的比例原則，另一方面，則是有無針對不同的時代背景，據以檢視陷入貧困境遇的變遷性和結構性意涵。准此，在這裡的思索真義，指陳出來的是社救法所濟助之標地族群，當有其從經濟階層化的單一面向，以延展至不同生活面向的綜合性觀測指標，這也讓諸如獨力負擔家計者、中高齡者、身心障礙者、原住民、低收入戶或中低收入戶中有工作能力者、長期失業者、二度就業婦女、家庭暴力被害人、更生受保護人、新住民以及其他之於『獨、中、身、原、低、長、二、家、更、新、其他』之處境、情境、環境和困境的身分別，得以擺脫資產條件一分為二的道德性裁判，特別是復歸於弱勢族群的權益保障，應優先於福利增進的文明化表徵，也就是說，從公民地位的請求權利到條件審查的『資產調查』，以轉接至從公民地位的法定福利到權益保障的『社會契約』。

其次，扣緊包括動產、不動產、經常性收入、薪資採計、虛擬收入、同住人口、工作人口等等工具範疇的相關規定，這也讓低收入戶、中低收入戶、窮人、貧戶、窮人率、貧戶率之類的形式要件或官方統計，背離庶民百姓的身心感受和社會觀感，如此一來，揆諸對於這一次社救法條文增修的相關議論，更是要有定期、不定期的審度增修機制，誠然，諸如從固定薪資到非典就業、從人籍合一到人籍脫鉤、從福利依賴到道德危險行徑、從親屬責任到家庭失功能困境、從地方財政到權益保障階層化、從裁量權限到權控關係、從遊民的社救法專章到地方自治辦法、從負所得稅到自立生活，以至於從貧窮世襲化到社會性投資，彰顯出來的乃是：「貧窮」除了是一項生活樣態外，背後實有其包括貧窮次文化、人性誘因結構、典章制度設計及其時代環境變遷的多方拉扯，這也讓〈社會救助法〉的二代脫貧和〈兒童及少年未來教育與發展帳戶條例〉的帳戶脫貧，實有淪為現行濟貧制度設計底下某種人性本賊顯露之虞，更遑論於經濟弱勢的貧窮景況，還是諸如生理年齡、身心疾患、不利境遇及其社會性歧視所可能產生的加乘效應，如此一來，在這裡的論述重點自當是要有從社救法的運作規範分析，據以延伸到既得利益集團分析、權控關係分析及其體制結構分析的多面向考察。

總之，無論是兼具福利身分的舊貧與脫貧，抑或是資格難以確認但有其實質弱勢之近貧者，相與對應的濟貧措施，要如何就其救貧、濟貧、止貧、扶貧、脫貧或是反其道的安貧，藉此找出當前社救法制度設計及其運作失靈之處，如此一來，從社會性消除、社會性清理、社會性漠視、社會性歧視、社會性關注、社會性對話、社會性投資，以進化到社會性相融的文明進化之旅，這才是道為本的根本命題意旨，至於，可憐、可悲、可嘆、可惡、可恨、可恥、可望、可為和可塑的集體人性情愫，宜是要復歸於「個體—制度—大環境」的關照架構，從而找出弱勢者生命轉換的契機動力和協力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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