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順民
中國文化大學社會福利研究所教授
中華民國晴天社會福利協會創會理事長
晴天電子發票愛心碼9595995

相應於逐漸逼近的超高齡社會及其大為銳減的新生嬰兒人數,這使得臺灣社會關於育兒、顧老的長照社會相關思考,是有它嚴肅看待之必要。

基本上,嫁接於長照市場的育兒、顧老,兩者之間是有其和合差異之處,這是因為:首先,對應於失能、失智等高齡人口的中長期照護,為期頂多是六年不到的學齡前嬰幼兒照顧,還是有其身心負荷的多重性拉扯,就此而言,如何正視育兒與顧老背後所實有之於長照家庭的量能和能量,是否能夠達到支持、補充、保護抑或替代的福利服務真義,那麼,對賭的就不單單只是侷限在各自家庭資本的支持體系和輸送網絡,而是要如何復歸於包括法定福利的「國家」、對價消費的「市場」以及親屬責任的「家庭」,藉此思索一個從含怨的和諧以過渡到距離的美感,所關涉到共生、共存與共融的適性生活環境。冀此,在這裡的針砭直指出來的乃是:即使是依循著後福利社會的西方文明進程,臺灣社會要面對的還是諸如政府較少介入、親屬照顧責任以及各自難念家事務等等的東方靈魂內涵,這也是當前之所以陷入長照困境的癥結所在。

遠地不說,相應於社會變遷所衍生出來的各項需求滿足或風險規避,如何針對父母、企業、社會和國家,釐清各自的福利分工和角色擔綱,藉此讓嬰幼兒、高齡長者,得以各安其位並且獲致適性的照顧或看護,這一點多少是可以從當前國家機器對於育兒津貼、托育補助的謬誤錯置,窺見到擺盪於兒童本位、父母本位、家庭本位、老人本位和社會本位之間的落差或斷裂;連帶地,未能正視「人口環境-生養制度-個體老幼」的串聯鑲嵌,也讓身為主戰力或即時戰力的家庭支柱,早已變身為『壓縮三明治』般的難以生存,如此一來,更是讓育兒與顧老的長照工作負荷,有如雪上加霜以迎接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特別是糾結於人性誘因、制度環境和結構性限制的該項照顧歷程。

誠然,因應於晚婚、少子女以及高齡老化的社會趨向,過往「先育兒-後顧老」的演進型態,早已出現不同的運作樣態,只不過,背後所共同指涉的還是自身難保的「家庭」,如此一來,諸如親屬化、市場化、公共化、準公共化的協力機制,也成為相與配搭的合作夥伴,但是,這其中的對比映照,依舊是有其貓膩之處,畢竟,育兒或顧老,兩者皆是從家戶福利的家人或親屬照顧出發,凸顯的都是「先市場化-再公共化」的協力關係,只是,這其中育兒部分的準公共化機制,更顯現有些的弔詭與唐突,這是因為:早於國家的介入補助,育兒一事已然是一項商品化的市場布局型態,如此一來,以家長作為買方優勢的對價籌碼,也讓『公共化』的公設民營托嬰中心或公共托育家園以及『準公共化』的私立托嬰中心,成為家長諸多選項的相互競爭,就此而言,政府逕自補助、津貼的乘數效果,還是有待商榷。

至於,依循商業運作模式的老人長期照顧,由於文化主義與國家無力作為,也讓顧老的長照服務成為較難以撼動的賣方市場,除卻是依購買服務契約而來的公費安置床位外,還是無法導入準公共化機制以成為長照體系的某種協力關係,如此一來,顧老的長照亂象、困境,所要面對的是包括一干人等之分工合作的『人流』、社會保險之互助機制的『金流』以及物理環境之看顧養護的『物流』等結構性限制;連帶地,進一步扣緊育兒、顧老而來之從長照家庭到長照社會的變遷事實,更是要有涵蓋「人-事-時-地-物」不同面向的相關反思,像是(一)「人」:從照顧的兩造到利害相關的諸多人士、(二)「事」:從生理範疇到身心靈的整體發展介面、(三)「時」:從消極停損到超前部署、(四)「地」:從在家、在地到機構之多軌並進的照顧樣態以及(五)「物」:從低端的人力看顧到科技輔具。

總之,關於育兒、顧老的長照社會相關思考,除了超脫以家庭為本位的親屬照顧責任外,回應於國家機器所應盡付的最終父母責任,更宜正視到『家庭』的脆弱性、『機構』的迫切性以及『社會』的調和性,就此而言,對於涵蓋態度、技巧和各項知能的長照素養,理當成為公民社會裡的一項基本德行,而非只是淪為對價、耗竭、殘補、權控等等低端性質的零和博弈對決(Zero-sum game)。

(本文並同步刊登在晴天社會福利協會官網)
(本文的著作財產權經王順民授權歡迎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