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順民
中國文化大學社會福利研究所教授
中華民國晴天社會福利協會創會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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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來接二連三所出現以幼童為主的保護性案件,也讓社會安全網的建構,從構思到一期以迄於二期,進行所謂的滾動式修正,這也讓相與衍生的命題思考,有其加以檢視、深思之必要,特別是回應於擺盪在小蝦米與大鯨魚之間社會安全網捕漏與否的關懷旨趣。

誠然,任何重大的政策,背後實有相應的結構環境意涵,僅就過往近10年的臺灣社會變遷發展,像是2012年發生於臺南曾姓男子在湯姆熊歡樂世界誘拐學童至廁所割喉殺害、20213年涂姓男子假釋出獄後吸食強力膠並持刀無預警攻擊民眾、2014年鄭姓大學生於捷運車廂內持刀割傷民眾、2015年龔姓失業男子於校園隨機殺害女童、2016年女童「小燈泡」遭王姓失業男子砍傷致死、2017年4歲邱姓女童遭母親同居人虐待致死、2018年王姓外籍配偶持刀殺害前夫及女兒及2019年曾姓男子於臺南玉井堂縱火以及鄭姓男子於嘉義車站刺殺鐵路警察等兇殺事件,就其所糾結的圖像樣貌包括有隨機性、無差異性與無預警的受害對象標地;物質濫用、精神患疾、失業或其他的歸因事由;校園、捷運、車站等公共場所;從親密同居到陌生他人等關係屬性以迄於從2012至2019年不同年度時間序別而來的驚悚駭人事件,如此一來,如何建構縝密的社會安全網及其漏網的縫補連綴,便有其回歸於社安網從1.0到2.0的考察探究。

基本上,建構或強化社會安全網的精神理念,無非是在於建築以家庭社區為基石的前端預防工作、簡化受理窗口以提升流程效率以及整合服務體系來讓安全網絡更為綿密,如此一來,該項從「以個人為中心」的介入焦點,轉變為「以家庭為中心」的典範性變革,直指出來的便是藉由對於家庭運作的守護,以讓家中的無辜兒少,得以免於成人世界的悲歡離合造成孩子的喜怒哀樂,至於,落實於地方性質的家庭福利服務中心或社福中心,無非是覬覦有如小型社會局或社會處,藉此發揮合縱連橫之即時、統合和後追的諸多社工功能,然而,諸多的結構性環境,也讓該項的社安網布建,有其無法迴避的運作限制,像是從個人動力、家庭動力到所身處社區動力的諸多破口,點明出來該項側重於福利服務輸送的工具性範疇,『存異』還是多於『求同』,也就是說,個別和殊異家庭化的處遇計畫,會是推動社安網的困難工程所在,更遑論於家醜出糗之類的文化主義,更是讓家務情事無法產生及時求助於專業的減損效果,如此一來,任何的單一事件,隱含的卻是從風吹、草動到家破與人亡的積累效應,這也讓社安網和社工的相關處遇,多少停留在停損設置的事後防治,而非是避免被悲劇成真的事前防制。

其次,以社區為本位的守護家庭機制設計,本是決戰千里之後的應有佈局,但是,從家庭量質俱變到社區盤點的資源階層落差,這也讓社區的守護量能與能量,少了些包括培力、紮根和布建的穩健經營,如此一來,從個人、家庭到更為外圍的社安網,處於中介層次的社區,因為未能發揮第一時間的網捕功能,而讓人倫悲劇經常是對賭於情緒對決與無力以對的共輸結局。冀此,在這裡的針砭真義就不全然聚焦在安全網本身的張力密度,而是該項安全網的承載負荷,還是要從社區出發,就此而言,關乎到社區工作典範移轉的當代變遷意涵,這才是關懷意旨之所在,這其中包括有『舊典範』的社區工作,側重的乃是兼具發展意涵的社區工作,而該項以所謂的「地理社區」為其標地主體,亦不超脫以社區為本位的概念範疇;『新典範』的社區工作,除了呼應新管理主義的權力下放外,突顯的更是社工意涵的社區工作,「責任社區」的服務使用者成為了標地對象,也就是說,透過社區資源的開發與整合,藉此達到在地生活的相融作用,從而進行必要的紓困解厄;以及『後典範』的社區工作,指涉的是照顧意涵的社區工作,像是因應於高齡少子女化趨勢或是弱勢人口族群而來的諸多社區工作措施。

再則,扣緊「以家庭為中心」的介入焦點,更是需要嚴肅看待包括生理、心理、社會、經濟、認知與其他面向所關涉到家庭成員的個人動力及其整體的家庭動力,是否要有從家庭照顧到照顧家庭的併同性思考,如此一來,以社區為基石和公私的有效整合,固然是用以強化社安網的重要機制設計,但是,要如何找出『家庭走出來、國家責任引進來』的轉轍器,這更是何以社安網建構到社安網變革連連,並且給人加薪的重重誘因,但是,家庭的人倫悲劇,卻不時出現的癥結或糾結所在。

最後,值得留意的是,鎖定以體制內科班學生為主的社工人力,一方面是要回應於世代次文化的心靈結構,因此,需要進一步廓清新生世代之於權責關係、責任使命的心理捷徑,而非是一味導入薪資報酬之類的保健因子,畢竟,在社會性保護氛圍成長的科班社工,如何就其人格特質、自我概念、通情達理等社會世故,以找出本於初衷的助人信念;另一方面則是回應偏向於規範、傳統的社工養成教育,已然忽略了當前的人群服務所要面對是諸多非社政範疇的心理諮商、物質濫用、精神衛生、司法醫療等跨域整合,就此而言,逕自將新手或新進社工抑或未畢業的社工助理,扮演類似童子軍般的主要戰力,此一不教而殺謂之虐的迷亂情事,又豈止於『社工案主化』所可以了得,如此一來,如何正視學士後學分班養成的社工人力,自當是要嚴肅看待目前社工圈裡階級對立與階層深化的脫序所在。

誠然,隨其<社會工作師法>的制定施行,企盼於人群服務更形踏實與穩健,但是,社工專業不斷被邊緣化的客觀事實,這何嘗不是直指當前的社工典範,是要有解構、重構與新構的迫切必要性,否則,從社工員到社工師、從新進到資深、從一般社會工作到保護性社會工作抑或是從社工人員到督導或資深社工員,所被襯托的是加薪晉身的個人名氣,而非是專業自我且社會認可的國家公器,更況且還有那需要找回之衣帶漸寬也不悔的社工魂魄。

末了,敬業比專業來的重要,如何透過制度性保障,以讓敬業、專業皆能安於本業,那麼,期許加快於從社安網1.0到2.0以迄於3.0或更多進階版本的滾動式修正,至於,網中之物,究竟是小蝦米、大鯨魚或是其他,也就不是重點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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