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命名:上弦月
文字說明:
載媽媽去夜間小學上課後獨自騎在夜色中返家,抬起視線就發現遠遠天際上細細的上弦月,像秤般左右對稱且平衡的掛在夜空,也像夜裡的微笑。心中突然跑出一個畫面,會心一笑,天秤一端坐著媽媽,一端坐著我,盪蹺蹺板似的,無語,沒有孰重誰輕,開心又溫馨的氛圍,在我們之間盪漾。
媽媽老了,是最近幾年開始有的念頭。記憶中,我應該是最黏媽媽的小孩,那種沒有媽媽或者媽媽離開視線就會害怕大哭,哥哥姊姊都會受不了這樣的黏,自然就是他們眼中的愛哭和討厭的小鬼。
這種不安全感是什麼緣由造成的呢?母胎生下來,落地與生俱來的吧?是前世的宿業,還是母女的因緣?也或許是在媽媽懷胎時,剛好也是媽媽來到文明的世界,需適應漢人文化,學習在都市生活,陌生的老公、陌生的鄰居、陌生的環境,都和媽媽自小在山林裡截然不同呀!媽媽的聽力不好,沒有受過國民教育,那時候的母親內心也是充滿忐忑吧,然後胎教就成就了我,凡事都會小心謹慎、敏感、愛哭、心思細膩、負面、憂鬱……
母親的天性還是有著原住民的樂觀和單純,用著這樣的天賦,她建立了她自己的生活方式,聽力和沒有受過教育的缺陷,是她永遠擺脫不掉的遺憾,卻沒有讓這些遺憾打擊過她,也許,所有的挫折都壓抑在她的心裡。到現在,我其實是佩服她的,長久下來她有了屬於自己的城堡,有我這樣的侍衛,忠心的保護著她。
爸爸還沒離開前,是爸爸守衛著她,現在換了我,仔細想想,媽媽是好命的,老天爺給了她一個負責任的老公、生了一個愛她的女兒,還附帶一個給女兒空間、支持女兒回娘家顧老媽的女婿。
年初回來和媽媽生活,到現在,不是那麼順利。回來前,不時跟自己的心理對話,媽媽不是好相處的人,有她執著的一面,再加上自己對媽媽有著陰暗的內心排斥,相處仍是小有波動。也因為這幾年開始接觸了佛法,慢慢學習了向內觀看自己,這些波爛漣漪,反而幫助我有機會審查了自己一番。我的不適應,媽媽其實也是,在彼此各自堅持而傷害對方,再自我舔舐傷口的同時,我們還是願意示弱互拉一把,退讓一步。一起生活的幾個月的日子裡,拉一把和退一步,這是我們學著愛對方的方式吧!
媽媽老了,但還在學習,堅持晚上去小學上課、假日上教會、參加教會活動,也努力學習和女兒一起共同生活,媽媽這樣的學習精神,也讓我很安心,謝謝她這麼努力、好好的過著她的晚年生活。
夜空中的上弦月,一端坐著媽媽,一端是我,似坐在微笑形狀的翹翹板上,應該成為一幅畫吧,在我深層的記憶裡。
(箏看見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