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女
(中國文化大學社會福利碩士)

早期的臺灣社會以農立國,多數家庭過著男主外與女主內的傳統大家庭生活,對於照顧兒女一事,家庭中的女性自當是責無旁貸,然而,隨著社會結構變遷、女性勞動參與率的提升、離婚率的高居不下以及家庭組織型態改變等因素,形成了隔代教養家庭(skipped grandparent families)並且已經成為一件極為普遍的社會現象,這是因為:過去隔代教養的現象較常發生在年輕人為經濟打拼外移的偏鄉地區,現今都會地區的雙薪家庭則是造成隔代教養的常見因素;再則,根據最近一次2014年的普查發現,國內隔代教養家庭有9萬1508戶,較2000年的7萬5249戶增加了1萬6259戶,上升比例高達21.6%;另外,依據衛福部最新的調查研究顯示,國內隔代教養家庭近八成是由阿嬤或外婆一肩擔起,這其中又以阿嬤佔53.19%,其次才是外婆28.96%、阿公13.30%。冀此,同樣是女性擔起主要照顧的責任,與過去所不同的是,隔代教養家庭是由一位女性扮演的主要照顧者,取代了過去在大家庭裡是由一群女性所擔當的協同照顧者。

從多數的學術研究報告中瞭解到:形成隔代教養家庭的主要原因,除卻當今政府所面對人口危機的少子女化,為了鼓勵生育所推動之親屬保母的含飴弄孫外,隨著社會的多元化,隔代教養家庭的形成因素也跟著愈趨複雜,無論是缺席抑或是缺位的父母,失去家庭保護傘的孩子逐年增加,其原因不外乎是因入獄、失業、重病、離婚、喪偶或是再婚,乃甚至於只生不養等等特殊境遇所造成無力扶養子女,而讓阿公阿嬤或外公外婆再擔任一次的親職角色,以成為撫養、照顧孫子女的主要照顧者或是部分照顧者的重要人力資源。准此,隔代教養家庭所衍生出來的相關需求與各項困境,這會是國家機器所必須要嚴肅以對的社會議題。

基本上,屬於親屬爺奶保母的部分照顧者抑或是協同照顧者,理應是可以被正向看待的,這除了透過對孫子女的照顧與互動,讓家庭成員的親密關係與依附情感更為綿密外,此一祖孫共學、共樂與共享以強化家庭的照顧功能,更是當今臺灣社會所必需積極努力的,只不過,當祖父母面對著不可抗拒的身心靈老化與現實生活的經濟議題時,再加上女性平均餘命高於男性之際,替代照顧者的隔代教養家庭便極容易成為特殊境遇的標地家庭族群,進而衍生所謂的貧窮女性化、單親女性貧窮化以及女性老年貧窮化的經濟扶助議題,與此同時,年幼的孫子女也就成為弱勢中的弱勢,若是再去面對世代間不良的代溝,將易陷入高風險隔代教養家庭,這時便是急需外在資源的介入,以協助解決其照顧與養育的責任。

對此,早在2004年知名導演吳念真先生曾因應當時隔代教養家庭驟增的社會現況,拍攝一部名為「阿祖的兒子」的紀錄片,藉此喚起社會大眾對隔代教養家庭的關注,"她一輩子都在帶小孩,小時後背弟弟妹妹;做母親帶兒子女兒;當祖母沒想到還要背孫子債。誰知道現在當阿祖(外曾祖母),還被一個曾孫拖著四處跑。",真情流露地敘述著隔代教養家庭中女性照顧者百般的無奈,面對著血脈傳承的使命以及不得不的認命,以承受這一切無言的安排。

最後,家庭支持系統薄弱的隔代教養家庭,已經成為當下臺灣社會家庭組成的一種變遷趨勢,『為嬤則強』實際上是一種被迫結構性自願者時,社會福利政策的主體是『人』,人在某一時間內改變了數量與組成,政策便須因應主體的改變來做調整,冀此,貧窮女性化、女性老年貧窮化、婦女做性別化以及單親女性家戶長化等等的社會變遷趨向,其背後所包括的性別體制、性別霸權以迄於性別階層化,更是值得執政當局加以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