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順民
中國文化大學社會福利研究所教授
中華民國晴天社會福利協會前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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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則乍看是年底選舉的政見花絮,背後卻有其嚴肅以對的議論空間。

話說有某位市長候選人因應於高齡社會的長照負擔,而提出要推動志工服務的「時間銀行」(Time bank),藉以讓人們在健康時擔任長照志工,累積服務的時數,未來就能提領點數,換別人來照顧自己。誠然,於此年改之際,自然會因為被破壞的信賴原則,而讓該項的提議,有些天馬行空的不切實際,但是,相與關聯的發想思索,卻還是有加以正視的必要,這是因為:首先,關乎到「時間銀行」的概念構思,因為相關的操作性界定還有待廓清,因此,要如何將時間銀行落實以成為某種的行動計畫,那麼,若干的迷思或弔詭,是有它的商榷之處,特別是時間銀行之於志工或志願服務,這兩者之間的串聯貫通或可能落差亟待有所界分,畢竟,出自於利他與利社會的志願服務參與歸因,倘若加上利己誘因的回饋機制,理當就其所可能糾結的不對稱或互惠型態有所區隔分辨,否則,過於突顯時間銀行的志工或志願服務,是會有本末倒置之虞,如此一來,不僅不是一種雙贏反而會淪為共輸的結構性受害。

其次,扣緊工具範疇的技術性操作,那麼,時間銀行之所以可能或可行,相關的遊戲規則設計,還是需要進一步就其人性歸因、制度歸因或文化歸因以思索綜融規劃的必要性,畢竟,起心動念而來的時間銀行,固然是期待年輕的你藉由志願服務的投入,以讓晚年之際的你及其相關的需求服務,得以有相同或等值的收穫回饋,然而,此一未雨綢繆之類似保險手段的思維模式,多少會因為所糾纏的干擾變數而產生窒礙難行之憾,比如說志願服務工作要如何有其分類分級的操作加權?而偏向於低階性質的志願服務之於專業屬性的長照工作,這當中折抵換工或換時的換算基準與試算公式為何?志願服務的時數或點數之於兌現時期的人性期待為何,特別是履約保證的機制設計又要如何面對已經是被戕害的信任關係或社會連帶?

准此,在這裡的論述真義就不全然是去強調對人性的認知基模或是搭配的典章制度,而是將其視為志願服務工作的某種質變改造工程,藉此思索個人生命的「時間」要如何轉換為社會集體的「迴向」;投資效益的「銀行」要如何轉換為生命共同體的「福田」;以迄於對稱性質的「時間銀行」又要如何轉換為某種禮物關係的「迴向福田」,就此而言,時間銀行的概念發想,未嘗不是用以觀照志願服務作為某種的公民德行,要如何提升所應該要有的文明化進步意涵?

總之,導入時間銀行概念的志願服務工作,其用意不在於如何發揮將本求利的理性計算,或是突顯超越傳統財貨與貨幣的實體交易,而是藉此全面性檢視人群服務的投入過程,究竟隱藏有那些內部效益、社會代價抑或是中長期的交易成本,對此,特定的公益團體及其小範圍和回饋項目有所限制的時間銀行實驗計畫,這倒不失是一項的可行措施,畢竟,時間銀行的概念發想不在於一次到位,而是如何藉由不同模式的運作機制或破冰觸媒,以尋找當代社會所需要被奠基的信賴連帶基礎,此一核心價值的再次確認,乃為推動時間銀行的真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