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琳
(中國文化大學社工學分班學生)

阿芬是位專業的美髮師,因涉及侵占案而被判徒刑1年並處以5年緩刑,在一次團輔分享中,她寫下「五年後最想過的生活!是開一間美髮工作室,自由發揮自己的專長」以及「組一個小家庭,有自己的小孩」這二個很平實的夢想,但是,當討論到如何實現具體行動計畫時,阿芳眼角卻忍不住泛著淚光,紅腫的雙眼襯出其無助與惶恐,因為詐欺與緩刑的人身烙印,令她失去了面對真愛的勇氣,她深怕未來的『他』無法接受過去的『她』!

52歲的阿海則是一名無師自通的砂雕藝術家,因為在酒色、刀槍下打滾,多次進出監獄,渾渾噩噩過了前半生,這次出獄後,他下定決心要以砂雕創作,作為終生的事業,但是,家人的放棄,出獄後的他必須獨自賃居,兩、三坪大的空間,是個人工作室、是臥房、也是接待來賓的客廳。為了藝術創作,他砸下僅存的幾萬元積蓄,「最慘的時候,一天只有一碗泡麵維生」,幾個月後,他說:「想尋死了結餘生。」,後來,在更生保護團體的協助下,籌措創作材料,並向公益團體行銷,才慢慢打開一條生路,只是,每每因為發生社會矚目的重大案件,媒體對於少數再犯更生人的不斷聚焦,標籤化的結果及其所造成的社會恐慌、排斥,使得阿海最近的創作交易再度陷入困境,心情又跌入人生的谷底!

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段故事,那是他們生命的襯底,更生人故事的源頭,或許只是一個無意的錯誤,卻變成了一生有形的烙印,其實,在實務的接觸過程當中,大部份的受刑人,都很想重新做人,出獄後最渴望的就是一份安定的生活和工作,然而,在正確的人生信念與價值觀尚未完全建立,社會大眾、企業廠商乃甚至自身的親友也不能敞開心胸,諒解他以往的過錯,縱然更生人有心悔改,但是,在面臨處處碰壁且無處安身的困窘條件下,很容易又走向自我放逐,以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慣性,終究跳脫不出犯罪的迴圈。

社會原本就是一個生命共同體,更生人無可豁免地,也是社會組成的其中一員,當許多更生人像阿芬與阿海一樣,希望努力向上,重新做人時,請試著給他們一個機會,也許,這只是一個關愛的眼神或一聲親切的問候,不過,對他們來說,這些無形的鼓勵,都有可能化成無止盡的更生力量!畢竟,對更生朋友來說,外在環境的接納與否,無疑就是一項嚴酷的考驗,但是,這些的考驗都抵檔不了一個最大的敵人,那就是自己及其心魔意念。誠然,曾經錯了,並不代表全輸,但是,前提卻是要有「痛改前非」的決心,勇敢地面對自己,從錯誤中體驗教訓、調整腳步,態度改變與決定一切,培養積極、樂觀的態度,以面對人生的順勢與逆境,從學習當中找對壓力的生命出口,唯有從『心』開始,才能重『新』出發!對此,所有更生保護的協助與輔導措施,都只是更生朋友向善的引子,這是因為人生的道路要怎麼走、方向怎麼定,端賴你自己,當我們期待擁有社會更多的關懷與接納的同時,我們更要思考自己是否已經做好融入社會和社會接軌的準備。

期盼社會大眾和更生人彼此內心中多一分共同的善念與信任,而更生人究竟是「社會問題」抑或是「社會力量」,都僅是在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