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順民
中國文化大學社會福利研究所教授
中華民國晴天社會福利協會創會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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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其社會變遷的文明化進程,這也使得關於從失蹤、性剝削到無家可歸之類的不幸兒少族群,又豈止一個「home」字可以了得,特別是關乎到包括「 in-home interview」(在家的支持性會談)、「return-home interview」(返家的保護性會談)、「no-home interview」(無家可歸的替代性會談)的變遷意涵思索

誠然,扣緊從支持、補充、保護到替代等等不同屬性內涵的兒少福利服務,總是因為過度侷限於兒少本人的標地人口,進而忽略了從何以要離家、期滿可以返家、無家可歸,到何處是兒家的結構性限制及其歸因事由,而將此一兒少之『問題的人』及其背後壓迫環境之『人的問題』,相與切割、分離的運作結果,終究讓攸關到最佳利益旨趣的兒少權益,在在成為某種悲情複製、困境依舊的宿命迴圈,如此一來,從失蹤到性剝削之類的不幸兒少境遇,就不單單只是表相的量質俱變,而是有其復歸對於「個體-制度-大環境」的基本提問、反思。

基本上,諸如失蹤、性剝削之類的不幸遭遇,已然是從過往的外力強制到遂行個人的意志、從外因子到家庭因素以迄於從單一條件到結構性環境的拉扯蛻變,如此一來,就其兒少權益保障的思維模式或策進作為,宜有進行典範移轉之必要,只是,回應於創傷知情或返家保護會談之類的西方文明,要如何得以鑲嵌於東方靈魂的文化認知基模,此一體與用以及規範與工具的彼此斷裂,也讓兒少的基本權益保障,不僅是糾葛難解,甚或無以復加於不斷的惡化迴圈,畢竟,從推拉理論到生態觀點的各自關照見解,直指出來的乃是:當原生家庭不再是兒少的唯一生活憑藉,甚或必須啟動像是親屬家庭(親家)、寄養家庭(寄家)、類寄養家庭(類家)、團體家庭(團家)、機構家庭(兒家)之類的家外安置型態,那麼,從兒少、父母、原家、社區、同儕、大染缸到數位時代,以迄於從兒少培力、家長復能、家庭處遇、親職修補到社區守護,指陳出來的是任何家外安置的兒少照顧或保護計畫,理當是要從兒少自身出發,以進行環節相扣的結構性解套,而非侷限於各安其位的個案工作,換言之,缺乏包括教育、社工、心理、勞動、警政、司法的系統性整合,這也教從如何得以返家、難以返家到有家歸不得,相乘以讓『回家』,成為一條漫漫長路抑或是不歸路。

事實上,因應於時代變遷而來的殊異兒少議題,無論是風險分級或處遇屬性,已然不再是單一、個別或循次漸進的,而是有其複合、交錯與瞬間改變的概念內涵,如此一來,若果,失蹤、性剝削之類的不幸兒少,係為最需要介入的服務人口族群,那麼,從包括家計貧窮、就學不穩定、學校成績退步、社交關係複雜抑或是迷惑於數位社媒之類的高關懷人口族群,理當依其就學、交友、社群、工讀抑或身心狀況等等個人動力,以找出破綻、出口的轉化契機,如此一來,如何正視當前力有未逮的家庭教育、運作有所失靈的社區家事商談及未成年子女照顧計畫服務方案,以迄於從地理社區到關懷社區的體質轉變等結構性限制難題,與其凸顯創傷知情或72小時為限的返家保護性會談之類的策進作為,倒不如據實檢視當前之於預防性措施以避免離家的在家支持性會談和啟動返家計畫的後追機制,是否確切落實的基本提問。

總之,樂於看到更為文明的新猷措施,但是,隨其深邃複雜的時代變遷趨向,以及需要時間沉澱的東方文化認知基模,那麼,從返家兒少到自立兒少,「home」是否為其不變的唯一選項,抑或「Family」已然出現像是人的組合、形式的組合、關係的組合、住所的組合、到功能組合的諸多變異,如此一來,從在家之支持性會談的「in-home interview」、返家之保護性會談的「return-home interview」,到無家可歸之替代性會談的「no-home interview」,宜有多方並進的變遷意涵思索,否則,便有可能淪為舊酒新瓶或新酒舊瓶之於東、西方文明衝突的反差與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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