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秀子
(中國文化大學學士後社會工作師學分班學生)

 

看完清大榮譽教授李家同的此篇文章:《我還剩下我的靈魂!》,內心有很深的感觸,文中提到的異國求學時期,交到一位美國朋友,可以看出兩人感情極好,堪稱難得的知己,說的是過往的情境,但是,窺見到的是任何人生轉折的發生,背後必定有驚奇的曲折故事,特別是所涉及到的心理、生理、經濟、社會、環境、認知、文化等不同動力破口,身處其境之人、事、時、地、物的描繪和個人的選擇,將會是造成爾後攸關到物質生活、精神生活的極大差異化改變。誠然,並無所謂的對與錯,而是端視個人究竟是要選擇過怎麼樣的生活,何者才是自己所想和所要的。

作者李家同所寫的車票,敘述自身身世之謎,也細數多少的陳年往事,以及在孤兒院成長的點滴及心路歷程,可以知曉的是,除了沒有父母及親友在身旁的遺憾外,他仍然在眾多修女的關愛中,順利學習和獲得高學歷,也取得安身立命的教職,回首親身之痛,最害怕過母親節,因為從未謀面,而有被拋棄且難除的內心陰影,然而,在尋根的過程中,才知道真相乃是母親為了求得他有好的教養及光明前程,而拋棄他,但是,也默默的付出關心,甚至於做到成長階段的陪伴,此時的他頓悟到,原來他是如此的幸福的,比起他的母親和兄長,不必受到父親的家暴和受虐的處境,過的生活相對是快樂、健康的。

憶往事,不堪回首,記得某天,我的高中好友(閨蜜),提起自己的身世,淚眼婆娑,一邊訴說一邊不停地拭淚,原本居住於農村的親娘,由於是家中的獨生女,囿於傳統觀念因素,她的祖父母以招贅方式,讓她的母親成婚,並留在身邊,不料他的母親生下第一胎女兒(她的大姊)和第二胎兒子(她的大哥),離家出走,當時的大姐和大哥隨祖父的姓,也由祖父母撫養,這就是俗稱的「抽豬母稅」,她也不記得是怎麼樣的一種流傳,只知道他的母親離婚後又嫁人了,這次是由她自己做主的婚姻,怎麼也沒有料到,她的母親又在第二次婚姻中生下了她的二哥,並且將二哥帶回來鄉下給祖父母照顧,又再次的離家出走⋯

故事周而復始的發生,她的母親陸續生下她及小她兩歲的弟弟以後,仍然將不滿周歲及三歲的她帶回去丟在祖父母身邊,人又失蹤離家去了,從此他們五個兄弟姐妹,就在祖父母家生活著,農村生活並不富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稍長的兄姊,都要幫忙家務和農事,年幼的她和小弟弟,只知道玩還覺得很是有趣,像是田裡抓泥鰍、抓青蛙餵養雞、鴨、鵝、火雞,雨後也要在菜園、田埂撿拾蝸牛,除了可以炒來當主食外,還可以賣錢或切碎後,作為鴨子和鵝的營養食物,現在她仍然覺得,那是一種想念的回憶味道,更是一道的人間美食!

好景不常,她的母親又出現了,這次是將已經小學六年級的她、小學四年級的弟弟、和當水電工學徒的二哥帶在身邊,母親身邊仍然有個男人(要他們以阿上稱呼,他們只有順從,並不知道是什麼稱謂),只要下課回家,一定得做些種菜、挑糞、澆水的工作,因為住家旁就是一塊菜園,假日還得低著頭,羞澀的在市場擺攤,賣著母親批發回來的生人蔘或蔬菜,這樣的日子,也過了兩年多,她的母親將她和弟弟寄養在里長家,又離開他們,也不曾留下地址,幸好還有她的二哥當學徒,可供他們讀書,但是,寄人籬下的日子,她和弟弟是靠河邊摘野菜以烘爐煮食物吃的,身上就一件無法換洗的超大件制服(因為每天上學要穿),每天放學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衣服脫下來,洗淨後晾乾,也因為她很爭氣,幾乎是全部領獎學金,和包辦學校的校外參賽,如珠算、製圖、繪畫和演講比賽,因此,也省下不少錢,但是,從來的飯盒裏,不敢奢望有蛋、肉,最多的是菜脯,她告訴我,奇怪的是她從未感到自卑過,也從不覺得辛苦,我想也許這是因為,她內心深處藏著不服輸個性,以及靈魂深處所賦予的天生勇氣。

印象裡未曾有過她父親的容貌,至始至終她們仍然不能知道真正的原因,就這樣憨憨的過日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對於自己的人生,所要選擇的對象、對於家庭維護的信念,不會受到任何因素的影響,而有所動搖或放棄,因為每一個生命的到來,並未被賦予有權利可以去選擇自己的父母,對孩子而言,家庭及婚姻的不幸,孩子實乃是直接的受害者,父母親的角色不應該是加害人,因此,強烈感受到她個人的認知基模,就是人生是一條持續精進學習和不斷做出選擇的路,當然,這條路也伴隨著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我靜靜的聆聽、陪伴,終於明白,她之所以在她的婚姻關係中,堅持互相尊重、不採底線、彼此扶持,藉以維護家庭和捍衛家園,特別是如此堅不可摧的決心,看著她,內心既敬佩,也叫人心疼,她所經歷的生命苦難、磨練,讓她可以領悟生命的真諦,放手去探索追尋靈魂最深處的自我,勇氣可嘉。

獻上我滿滿的祝福。

給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