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順民
中國文化大學社會福利研究所教授
中華民國晴天社會福利協會創會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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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波的長照各項利多措施當中,也進一步地放寬「擴大外籍看護工家庭使用喘息服務計畫」的適用對象,亦即,未來不再受限於獨居及照顧者70歲以上等限制,凡是經照管中心評估被照顧者的失能等級係屬於第7、8級者,外籍看護工的短時間休假,即可申請喘息服務,預估會有17萬9000人受益,無疑地,擺盪在家人、移工和居服員三者之間的孝親行徑替補,背後是有它嚴肅深究的思辨空間。

基本上,單就針對外籍看護工短時間休假的該項喘息服務,相關的演變歷程,本身即充斥某種我執主義的制度失靈情形,這是因為:最早是將聘有外籍看護工的家庭,逕自排除在喘息服務的機制設計裡,全然漠視和剝奪這些弱勢移工的基本權益;至於,後續針對獨老或是70歲以上重度失能者聘僱外勞照顧者,雖然放寬可以享有喘息服務,但是,也因為諸如聘用移工看護的家庭,就只能在移工返鄉抑或是逃跑的第31天起,才能夠申請喘息服務補助,如此一來,從使用該項喘息服務的人數,僅是達到當初預估的2%,而淪為口實不惠的某種形式主義;如今則是再次地放寬喘息服務的申請門檻,並且標舉預估符合的受益人數,更是可以達到17萬9000人的樂觀高標,這也使得如何深究從移工看護、居家照顧到長照家庭,所共同糾結的結構性環境限制,實乃是喘息服務是否能夠達到應有目標效能的癥結所在。

遠地不說,放寬外籍看護工休假的喘息服務補助,就其所增補的替代人力,卻是目前早已是非常吃緊的線上居服員,而此一挖東補西式的應急措施,不僅無法迅速且無縫接軌於外籍看護工的龐大家務,更遑論於幾近乎全天候的照顧型態,就此而言,對於該項德政的實施效益結果,早已是昭然若揭而不必多加揣測,連帶而來更會是包括本國、外籍等等照顧人力之於經年累月的身心耗損及其所導致長照人流的崩盤。准此,在這裡的針砭意義乃是要去思索用以解決一個問題及其所可能衍生出來的相關衝擊影響,究竟有無在其整體規劃的綜合考量之中,並且提出通盤的因應對策。

事實上,上述頭痛醫痛式的鋸箭作法,主要還是要去面對擺盪在家人、移工以及居服員,三者之間孝親行徑的角色功能,就此而言,奠基於家庭私領域的照顧型態,無論是移工和居服員,這兩者比較是偏向層級補償的替代模式,至於,無論是夫妻兩老相互照料扶助的突顯模式(asymmetrical model)抑或是以兒子和媳婦為主的職務取向(task-specific orientation)照顧模式,也因為當代家庭結構改變、男女平均餘命落差、仲介引進移工看護等等的倆相推拉,而出現所謂的『孝道外包』情事(subcontracting filial piety)。冀此,對於上述外籍看護工的休假權益和喘息服務,就不只是聚焦在於家事移工瑪利亞的人身權益,而是在其包括生理照顧和生活瑣務等等委外分包之際,為人子女該要履行那些比例原則的孝親行為,畢竟,作為重要他人的家屬親人端,不應該是藉由外包的權變措施,將相關的責任義務特別是照顧者教育知能和必要性作為,一併地移轉到已然是被視為某種替代角色的外籍看護工或居家照服員。

最後,無論是固守性質的移工看護或是派案性質的居服員,扣緊以被照顧者為主所形塑的共生迴圈,終究要去面對從相對便宜的「交易成本」到難以脫身的「機會成本」,以及從事親以敬的「孝親父母」到一肩全攬的「孝道外包」,彼此之間的轉換過程及其所需的配套措施;連帶地,推動外籍看護工短時間休假制度的同時,更為艱困的變革工程,將會是去挑戰:隨時待命的『7-11的24小時』、全年無休的『365天』以及低薪剝削且吃到飽之『17,000元』的結構性剝削。

承上,長照移工看護的通關密碼乃為:『7-11』、『365』與『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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